沪漂小夫妻花费五百余万买婚房烂尾,三年后楼盘仍未竣工
花费超过500万元和“六个钱包”买下一套未竣工的婚房后,一对等待开始新生活的“上海漂流”夫妇在动荡中度过了三年。2022年上海疫情缓解后,刘猛购买的房产没有任何更新。
外星岛民
和田真真和微微第二次见面是在长兴岛上,就在他们买的房产附近。这是上海一个平常的冬日。天空是白色和浅灰色的,云层遮住了隐约可见的阳光,冷冷地笼罩着人们的头顶。由于整栋大楼尚未竣工,大楼周围还留着一块铁板,上面贴着一张米黄色的大海报,上面写着“新气象再相见,不辜负美好家园的期待”。有的海报已经微微褪色,有的则被撕得四分五裂,蜷缩在角落的泥水中。
从学校围墙外就能看到田真真和微微的家。房子和三年前一样没有变化。
岛上风很大,但天气并不算太冷。我们三人并肩而行,快步向售楼处走去。这里大门紧闭,很难见到其他人。门口装饰的汉白玉雕花瓦缝里长着几丛野草。田真真看着一侧废弃的岗亭,叹息道:“这个岗亭以前有岗哨,穿着红色制服,戴着红色帽子,就像那些英国士兵一样。”
门外站着的“90后”女孩,眼神清澈。她没有化妆,头发凌乱,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住了。至今,田真真还清楚地记得三年前,她和准备结婚的男友魏伟在这门口受到了怎样的“跪服”——中式装修的大厅宽敞明亮,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椅上,售货小姐半蹲着,递上一份印刷精美的菜单,让他们自由选择茶和饮料。她热情周到,“就像飞机头等舱的空姐”。两人很快就陷入了一种仿佛云雾缭绕的幸福感之中。经过一番简单的考察后,他们愉快地签订了购房合同。为了减轻年轻夫妇未来的债务负担,贴心的父母自掏腰包支付了50%的首付。
但现在,魏伟只恨自己“太年轻”,经验太少,看不透“开发商的把戏”。他靠在妻子身边,自嘲道:“我买房子的时候,门口都是帅哥,换成老男人的房子,连牙齿都没有的那种。”像他们这样无法交付的烂尾楼,“精神家伙”曾经站立的柱子已经破败不堪,看上去更像是一片狼藉,就连没牙的大叔也很难找到建筑垃圾的痕迹。
这两年多的时间,这对生活在上海的年轻夫妇遇到了人生至今最大的问题——一栋烂尾楼。他们贷款30年、总共花费超过500万元购买的婚房原定于2020年7月交付。但如今,已经停工三年的房子仍然泡在水里。积水已死,墙壁上长满了青苔。
田真真和魏伟并不是这个烂尾楼项目的唯一受害者。我们在工地旁边遇到了一位六十多岁的业主。老人每天都会来这里看看。我们上前聊天,他抬起戴着口罩的手腕,向我们指出他家的位置。它位于光线最好的大楼内。这是一位老人在城里卖掉房子后购买的养老院。但现在,由于房屋交接路途遥远,老人只能先在长兴岛“借”一套房子。和老人一样,田真真和魏伟两个月前从市区搬到了长兴岛,成为了这里的“新岛民”。为此,田真真也辞去了杨浦区一所重点公办小学教师的职务。经过三轮笔试、两次面试,他重新参加考试,上岛了。
长兴岛距上海市中心40公里,隶属于崇明区。该地区并不是很多上海人买房的首选,也不是高学历年轻“海漂”的优质职业选择。田真真永远忘不了递交辞职信时校长难以置信的眼神,“她问我有没有想过?杨浦是市区,崇明的老师一般都会来这里应聘,考虑到自己的工作能力。”未来的发展。”但田真真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选择。
这样的选择,确实让其他人难以理解。 2022年6月,该物业举行了小型“复工仪式”。已经参加了新校培训的田真真和一起来的业主聊天,假装是外人,和他谈论着烂尾楼旁边建的学校。 :这个学校好像已经招收学生了,马上就要开学了。听说要建成一所非常好的一流学校。对方断然否认了这个想法,“他说怎么可能?好学校都有好老师,我们这里从哪里招老师?”对方还指着她问道:如果你是市区的老师,你会来这里吗?
田真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其实也在纠结要不要“上岛”。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告诉我,她和丈夫花了一年的时间反复问自己:我们真的愿意每天去一栋未完工的大楼里上班吗?但这栋房子却成了毁了他们生活、压在他们肩上的负担。 “再拖下去,我们上海就真的呆不下去了!”微微苦笑。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他们不能再被动等待了。他们必须主动出击,上岛维权,天天守护,“看看今年还有希望吗”。
现在,田真真工作的学校与未完工的住宅区仅一墙之隔。只要她站在办公室里,就能看到她裸露的没有门窗的“家”。复工仪式结束后,奇迹并没有发生。 ,曾经忙碌的塔吊依然寂静无声,赶来的工人很快就消失了。维权业主中流传着这样的消息:“复工的很多都是聘请演员,女的一天工资200元,男的一天工资240元。”田真真指着学校围墙边他们家。为了稳定,也为了早点关房,夫妻俩特意选择了与样板房同一栋楼的房子。然而三年过去了,房子却没有任何变化。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微微在一旁强调了好几次。
破碎的上海梦
定居上海,至少在山东男孩魏伟大学毕业之前,从未出现在他的人生规划中。因为考研失败,他阴差阳错地被调到了上海的一所大学。那时,他对上海的记忆仅来自童年的一次旅行和青少年时期参观的“2010年上海世博会”。 “人很多”是微微对上海的唯一印象。
田真真是微微的学妹,两人就读于同一所大学。学校位于徐汇区,是上海市中心城区,也是最繁华的地区之一。近年来颇为火爆的武康路就位于这里。来上海读研究生后,微微很快就爱上了这里。他喜欢看话剧,上海有话剧和画展,他连名字都看不懂。他们就读的学校虽然不是上海顶尖大学之一,但学术资源丰富。由于学习成绩优异,他和田真真也获得了赴美留学交流的机会。
2018年,薇薇研究生毕业,成功落户上海,进入上海体系工作。一年后,田真真也毕业安家,开始找工作。来到上海后,微微对上海的认同感逐渐加深。他的家乡在山东,那里的人更注重“人间社会”。想要把事情做好,“找人”和“信任人”是最重要的。但在上海,做事有章法,程序规范,官方窗口也有礼貌。 “所以我非常喜欢这个地方,希望中国未来也能像上海一样。”微微很快决定留在上海。与田真真关系确定后,双方父母也同意小两口到上海定居发展。
购买婚房成了两人的头等大事。因为魏伟的工作地点搬到了杨浦区,两人首先选择了这个区域的房子。一对未婚夫妇坐在房产经纪人的电动车后座上,看着市区的一套又一套公寓。 “看了好久才看出来,生活质量确实有点差。”田真真不太满意,最终在经纪人的带领下在长兴岛找到了新房产。同样的预算,在杨浦区只能买到60到70平方米。是一套占地137平方米的小两居室,但田真真和魏巍最终选定的长兴岛别墅,认证面积却有137平方米。算上空闲空间,实际面积超过200平方米。
买大房子的决定也得到了父母的支持。韦爸爸是小两口购买这套房子的主要帮手。在他看来,房子是孩子们留在上海、争取成功的压舱石。 “只有安居乐业,才能享受事业。”魏爸爸用当地口音坚定地说。
韦的父亲,在他耳边成了“响声”,年轻时从农村进城。现于山东省某公司从事管理工作。仅凭工资收入,他和妻子在当地“生活得还算不错”。然而,为了支持儿子买这套房子,他卖掉了家乡的一套小房子,投入了全部积蓄,凑够了钱。首付“相当于我和我老婆一辈子挣的钱,全部都投入到了这套房子里”。
习惯了老家大房子住的魏爸爸,想得长远一些。当这对夫妇有了下一代时,他们的父母将不得不长期留在上海帮助照顾孩子。房子很大,所以居住空间也很宽敞。考虑到长兴岛距离市区较远,韦爸爸特地从山东坐火车到上海交了押金,还决定给儿子买一辆车用于日常通勤。
田真真在签订购房合同时,也早早地为自己的新房做好了规划。有四间卧室,一间给我和我的丈夫,两间给我的父母,一间给我年迈的祖父母。在奖金地下室,砖墙可以拆除,变成一个下沉式庭院,这样阳光就可以进来,让生活更加舒适。他们乐观地期待着房子如期在2020年7月底交房,2022年春节全家人都能在新房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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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来得很快。买房三个月后,魏伟开始听到项目暂停的消息,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们买的项目是知名开发商的,而且是在上海,绝对不可能烂尾。” ”。田真真也认同这个预测:“我们是‘红盘’,是2018年的销售冠军!”
这种信心一直持续到2019年底。当时,房地产建设正在慢慢停顿,但魏伟和田真真还没有真正意识到危机。他们最头疼的是装修费用,可能要花费数百万美元。为了提高性价比,两人采访了十几家装修公司,做了几轮预算表。魏伟甚至还热心买了很多专业装修书籍,自学了“酷家乐”(装修设计软件)。
2020年初,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来袭。长兴岛房地产项目建设已全面停止。最初几个月,微微觉得停工是有道理的。不过,疫情阴霾逐渐退去,经济活动逐渐恢复。长兴岛上的工地依然停滞不前,魏伟、田真真等业主都焦急万分。随后,各种负面消息接踵而至。
2020年7月,开发商雷雨的确切消息传来,微微感觉自己的头上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几个月后,他和田真真要举行一场精心准备的浪漫婚礼。美好生活的帷幕正在一点点拉开。突然,舞台底座塌陷了。
“买房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这么年轻能住上海的别墅吗?果然老天爷说你不配。”在漫长的维权拉锯战中,魏伟将自己看过多次的装修书藏了起来。办公室书柜深处:“我什至不想碰它们。”田真真也很痛苦。提起开发商的名字,她就头疼,但她安慰着丈夫和自己:“再等等。”
“但关键是我们不知道还要等多久。”看着工地上寥寥无几的工人,还有总是被泥土浸湿的房子,魏伟难掩沮丧:“现在已经没有希望了,而且从工地的样子来看,也没有希望了。 ”
曾有传言称嘉定区热门地产项目面临烂尾风险,但他们却在2022年中期宣布复工。
去哪里
搬进长兴岛上的安置房,是魏伟在上海生活七年里第四次搬家。从徐汇区搬到杨浦区时,他和田真真在拉拉莫找到了搬家师傅。师傅很和善,也很热情。他知道小两口刚刚买了新房,他也祝愿他们下次搬进自己的家。一年后,微微再次找到这位师傅帮他搬家,师傅高兴地问他们:房子准备好了吗?
房子已经成为微微生活中无法逃避的幽灵。除了亲朋好友,就连工作中的同事也总是问他:你的房子准备好了吗?然而,微微很少主动向别人谈论自己的困境,也很少更新自己的微信朋友圈。 2022年年中,当烂尾楼维权的消息传遍全国时,他只是在朋友圈默默转发一条自媒体链接,“家里6个人的钱包买的房子是烂尾楼”。
但微微很清楚:“这对你的生活影响很大。”烂尾房问题首次出现后,为了锁定房产的最新进展,对金融完全不感兴趣的魏伟开始炒股,买入了1000股房地产开发商的股票。股票。 “因为如果我想获取相关信息,我只能使用这种股票交易软件。”韦伟把股票软件里的分析文章都看完了,房地产界大佬的评论他也都收集研究了,“逼着自己成为专家”。 。
但随着房地产市场的爆发,魏伟的股票价格从六块多钱跌到了一块半。他的生活逐渐充满了“维权”的事情。他的手机里有无数的微信群。他的妻子田真真工作非常努力。微微等她休息一下,翻遍了社区群、北区业主群、停贷群……“我每天都看这样的信息,晚上睡不着觉。”今年7月,魏伟因工作义务,不得不在工作中切断通讯十多天。住在出租屋里的田真真成了每天看烂尾楼新闻的人。 “我崩溃了。我以前不知道情况这么糟糕。”田真真抽泣着。
8月底,我们在咖啡馆第一次见面,还没坐下,田真真就开始擦眼泪。未完工的房子的压力几乎压垮了这对年轻夫妇。她动不动就哭,一向温柔矜持的微微变得暴躁,控制不住脾气。失眠、脱发……焦虑直接反映在他们的身体上。
我和薇薇详述了他们的负担:房子被搁置,每月除了还一万块钱的房贷外,还要交四千块钱的房租。夫妻俩曾想过申请公租房来减少生活开支,但查阅政策后却发现无法申请,因为他们名下有房子。去年11月,业主与银行协商后,申请延期贷款,以免首付损失后损失更多房产。但代价是——完全没有过错的微微,还要额外支付九万块钱的利息。
在维权团队中,魏伟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激进的核心群体。一些带头的老业主会到相关机构举着横幅下跪。虽然为了房子,他日夜受苦,但微微却做不到这样的事:“我为什么要向他下跪?他应该向我道歉,我也向他下跪,这个想法很美好!”
与老人不同,像魏伟、田真真这样的年轻“上海漂”似乎还有出路。 9月底,魏伟回到山东,托父亲打听家乡的工作机会。当得知魏伟准备放弃在上海的体面工作回老家时,父亲的朋友摇摇头说:“我劝儿子,工作很好,别辞职,这样很不好。”我们有50多个人在等待入学考试。”
对于刚在上海立足的年轻人来说,做出离开的决定其实并不容易。台湾女孩刘萌也花了“六个钱包”与丈夫在上海买了新房。她的房产主打难求需求,业主大多是80、90后的新上海人。她买的是最小的两居室,不到80平米。由于靠近地铁,房屋均价比同区域其他楼盘每平方米高出3000元。 “这个楼盘属于地王级别,我接受每平方米4.5元的物业费,我只是想要一个品质好的家。”对于刘萌来说,这套房子是她在上海定居的希望,因为她热爱上海。
2021年,上海楼市蓬勃发展。政府出台“上海十项措施”规范楼市,新房摇号新规已实施。当新房认购比例超过1:1.3时,“积分制”将启动。例如,对于100个房屋,大约有130个得分较高的组团将入围。入围后,抽签将进行公证。刘猛的房产触发了“超高积分”门槛。抽奖那天正好是她父亲的生日。她觉得,是父亲的祝福,才带来了这个“惊喜”。
2022年8月底,刘猛购买的房产附近正在建设一座新的购物中心。
“但我们现在感到恐慌。”刘猛告诉我,中奖一个月后,项目进度开始放缓。到了2022年7月,她收到了房产客服发来的施工照片,当时上海持续火热。里面的工人还穿着毛衣。她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虽然合同中规定的交房时间是2023年9月30日,但刘猛收到消息称,政府、开发商、银行和部分业主的“四方会谈”显示,该房产的监管账户已经空了。如果没有现金流支持或足够的工人,项目显然无法按时交付。
当刘猛知道自己的房子出问题的时候,他总是哭。他头顶上有斑秃,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 “但是被打了一次又一次之后,你真的就哭不出来了。”维权过程中的各种冷冰冰的回复让刘猛越来越失望。 2022年10月,在东北与丈夫举行婚礼后,刘萌暂时离开上海,决定回到台湾父母家。
刘猛始终不肯离开:“我取得了一些小成绩,但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却失败了呢?”但她也知道:“上海是一个我们很想留下来的地方,但我们真的很想留下来。”不住。”当我问她为什么不在上海继续租房子时,她只是回答:“没道理。”
刘猛的联系方式很快就从我的微信里消失了。我偶尔会想起她跟我一起回忆的旧事——这位年轻的台湾交换生一踏入上海就爱上了这座国际大都市。相处了一会儿,“我真的很想留在这里。”回到家乡后,她极力想回到上海。但她现在会回来吗,我没有答案。
生活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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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7月2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分析研究当前经济形势,部署下半年经济工作。在“稳定房地产市场”的基调下,中央政治局会议首次提到“保障性住房”。
对于魏伟和刘猛这样的业主来说,这个消息至少带来了一些希望。 “中央提出要保证楼房交付,包括前段时间的金融贷款是吧?这些房地产企业,国有的、私营的,都是平等放贷,提供信贷支持。现在关键是政府做得怎么样?”各级都落实了吗?”魏爸爸对新政策仍然很热衷。他安慰儿子保持冷静:“最近工地有些动静,虽然工作进展不理想,但有人在干。”
由于大楼外围仍处于封闭状态,为了更好地监控施工进度,魏伟购买了一架无人机。天气好的时候,他会把它飞到建筑工地,给他的房子拍照。他还会给工人拍照。出现的照片发给了父亲,“安慰他,这里还有人。”
房子怎么样?这成为近两年来微微和父亲谈论最多的话题。 “房子是一切的关键。”魏父心知肚明:“基本上,房子拴好了,一切都可以拴住。房子不拴住,症结就解决不了。”虽然这六个月来,他也一直在济南为儿子寻找合适的房子,没有工作机会,但内心深处他觉得:“上海有30%到40%的希望,所以我还是告诉他留在那里。”不过,他也明白,如果房子建不起来,这唯一的希望也就结束了。会被浪费。
长兴岛北滩是很多游客的打卡地。搬到长兴岛后,田真真有时会来这里散步、拍照、放松。
第一次见面三个月后,我去了魏伟和田真真在长兴岛的新住所。房子比他们在杨浦区租的“头条饼”大一倍,客厅宽敞,厨房明亮。田真真拿出葡萄和橘子,热情地叫我多吃水果和零食。
与刚见面时不同,搬到岛上后,两人的精神状态都比以前恢复得更好了。即使是在这个临时的家中,年轻夫妇也在努力地用色彩来装饰它。米奇米妮的装饰挂件、印花门帘、黑白棋盘格沙发巾……都是我们搬进来两个月买的。田真真还给我介绍了一张价值400多块钱的书桌,还有一张300元买的餐桌,加上两张靠背餐椅。 “这张桌子不错,我会把链接发给你。”女孩摆弄着手机,对我强调:“真的,我很擅长逛街。”
上岛之前,田真真觉得这些年来,她从徐汇搬到杨浦,再搬到长兴岛,她的生活仿佛变成了一个漩涡,一步步拉着她和微微往下走。但唯一能让他们感到安慰的是,长兴岛上的生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田真真现在要教好几个班的英语课,因为新学校人手不够,还需要管理档案。工作很紧张,但她觉得整体氛围很好。 “新学校里都是年轻人,大家都可以互相交谈。”
田真真在市重点学校工作时,同事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上海女性。因为她年轻,所以他们很照顾她,但总有一些话题她不能参与,比如“田真真,你猜我包包的背带多少钱?我今年刚去恒隆买的”周末。”我和女孩模仿着前同事阿姨的语气。
这是迪奥马鞍包的带子。田真真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奢侈的东西,所以他尽可能地猜测:“一个包带能卖多少钱,3000块钱?”但对方却微笑着告诉她:是的8000元。那一刻,田真真深刻地体会到:“上海本地人的消费观念和外地人不一样。”
市区的同事大多都是小康家庭,不用为住房发愁,穿的也好。有时他们会叫田真真一起买东西,但田真真只好如实回答:“我说我没钱买,他们说让你老公我给你买,我老公没有”没钱买啊。”
“抱歉耽误你了。”微微半开玩笑地道歉。田真真看着丈夫,坚定地回答:“我们会变得有钱的。” “我希望,努力赚钱,回到徐汇。”微微微笑着回应。
长兴岛是上海主要的柑橘生产基地。 11月恰逢柑橘收获季节。一些道路两旁摆满了果农的橙子摊。田真真和薇薇带我逛街。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从城里开车来这里摘橘子的年轻人和老人,提着篮子橘子从郊野公园里漫步出来。魏伟熟悉地向我介绍了这里的风景,讲起了历史上著名的“江南造船厂”,讲了在这里诞生的中国新型003型航母第18艘“福建”号。
2022年11月5日,田真真和魏伟在地铁施工工地前合影。当两人选择在长兴岛落户时,也看到了这里开通地铁的计划。
几个中年妇女朝我走了过来。田真真歪着头,小声对我说,心里有些得意:“穿着比较鲜艳的阿姨一般都是来旅游的,现在我们可以分辨出哪些是岛上来的,哪些是来郊游的?”
岛上的生活与这对年轻夫妇认识多年的现代上海完全不同。岛民们有规律地工作和休息。魏巍发现,晚上8点以后,“这里的街道就像中午12点的城市一样,没有人了”;每天早上五六点,当地的老人就会开始出去应酬。 “这就像给村里的人打电话一样。”
搬到这里两个多月后,田真真也结识了一些岛上的新朋友。 “长兴岛当地人很有钱。”她嘟囔着,谈起她拥有“五六套公寓”的女房东:“她说要分出三套公寓给儿子,一套给女儿,一套给自己。天哪,让我们好羡慕啊!”
“上海的农民比其他地方的农民富裕。”魏伟向当地朋友分享了房东奶奶的故事,对方却眼神冷漠:“加起来才几千万,连城里的房子都买不起。”我朋友的家庭拥有多个城市住宅,显然无法理解Wei Wei夫妇对 的搬迁住房的高度关注。
但是,现在在长岛岛上有超过200万元的房子已经足以使天·辛岑羡慕不已。女孩的眼睛隐藏在她碎的头发后面充满了真实的渴望:“对于像我们这样不能住在我们自己的房屋中的人,你知道吗?真的很酸,太酸了!”
(本文的受访者都是化名)
,Sawa和Wei Wei的摄影
王小米的访谈和写作
编辑Yang Yu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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