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常德海乘职业学校毕业生赴菲工作后涉案，校长承认推荐学生去菲律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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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记者 谭军

我接受了学校推荐的工作，没想到却涉及犯罪。

近日，湖南常德海城职业学校的几名毕业生告诉澎湃新闻，他们被学校推荐去菲律宾工作一两年。回国三四年后，他们突然被警察抓捕，他们的一些同学也被法院判刑了。所涉罪名是：开设赌场。

常德海城职业学校正门。除特别说明外，本文所有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

学生在校时拍摄的课堂场景

湖南常德海城职业学校校长邓广洲承认，有十多名学生通过学校赴菲律宾打工后涉案。

澎湃新闻获得的多份司法文件显示，海城职业学校学生涉嫌2021年河南省信阳警方立案侦查的“九州娱乐城”重大跨境赌博案。

涉案学生留校决定书

突然“逃离”互联网

今年8月6日，秦芳正在深圳一间出租屋睡觉，房门突然被房东打开。警察将她带走后，在车上告诉她，她正在网上被追捕。

8月10日，李云在长沙乘坐地铁时，被突然赶来的警察戴上手铐。 “警察带着手铐来了，这样的姿势，别人都以为我是杀人犯，他们说我在网上逃跑，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逃跑。”回忆起被抓的情景，李云至今仍感到羞愧。

8月中旬，在朋友夜宵店打工的郑亮接到居住地警方的电话后，直接前往派出所“投案自首”。随后，他遇到了河南省信阳市的公安民警。

据澎湃新闻初步核实，整个8月份，常德海城职业学校（以下简称海城职业学校）至少有6名毕业生被带走。他们均涉嫌河南信阳警方查处的“九洲娱乐城”跨境赌博案，并被列为涉嫌开设赌场的“网络逃犯”。有的只被“关”了一天，有的则被送往看守所一段时间。目前，六人在缴纳5000元至1万元不等的押金后均已取保候审。

涉案学生向警方缴纳的保释金

今年1月初，他们的同学陆天也因同样原因被信阳市公安局上天梯分局取保候审。今年3月12日，信阳市平桥区法院以开设赌场罪判处卢田有期徒刑八个月，缓刑一年。

另一位被判刑的人是王唐。今年8月28日，她因开设赌场罪被信阳市平桥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

海城职业学校的几名学生表示，像他们一样涉案的校友还有十几名。海城职业学校校长邓广洲告诉澎湃新闻，目前已有十余名学生被立案处理。这些学生于2016年至2018年分批赴菲律宾。

陆天的判断显示，2018年至2020年期间，陆天出国在菲律宾马尼拉加州娱乐城赌博网站旗下莱斯咨询公司的推广部和后勤部工作，负责培养中国大陆赌徒在赌博网站上从事在线赌博。随后，他通过该网站以工资等形式获取非法收入16万元。

菲律宾马尼拉水稻收割公司附近

菲律宾马尼拉街景

李云的起诉书内容与卢天的起诉书内容类似。被指控2017年10月至2019年11月在水稻收割公司促销部工作，赚取非法收入7万余元。 2023年8月10日，她返还赃款1万元。

相关司法文件显示，2021年5月7日，信阳市公安局高新分局收到《信阳市打击治理跨境赌博工作领导小组》治赌令（2021）24号的函其中，涉及“九洲娱乐城”的部分跨境赌博网站代理商和窝点工作人员指定高新分局立案调查。

学校推荐海外高薪

不少同学表示，自己在菲律宾Somi（英文名somi）公司从事的工作是游戏推广。底薪每月六七千元。 “主要是介绍别人下载九洲娱乐APP，别人已经在玩这种游戏了，我们只是推荐他们来这里玩。我们不知道这家公司是非法的，也没有警察来管。”来找我们了。”过来。”

郑亮说，他只工作了几个月。 “他们有很多技能我学不到，但如果我当时回去，就得付钱给他们。后来我就调到后勤部门了。”杨庆说，2016年，他年底去了菲律宾，2018年回国，因为公司扣了我两个月的工资，所以我回去工作了一年多，工作了两年。或三年。经认定违法所得18万元以上。

不少学生表示，警方根据银行流水单认定的非法收入，实际上是他们在公司的工资收入。

学生们还表示，菲律宾的工作其实是通过学校完成的。他们出生于1998年至2000年之间，初中毕业后进入海城职业学校。中专最后一年，满18岁后，学校推荐了涉案工作，为此学校还收取了1万多元的费用。

涉事学生所在公寓位于菲律宾

一名学生出示了校长邓广洲2017年4月开具的收据，上面写着“学费10500元”。

公开信息显示，海城职业学校是经常德市教育局批准、湖南省教育厅注册的全日制中等职业学校。成立于2005年，属民办非企业单位。邓广洲回应澎湃新闻称，学校通过深圳海鑫恒投资管理公司处理在菲律宾的工作。 “当时，他说自己以前从事的是酒店管理、文书工作等行政工作。”

海城职业学校学生证

工商信息显示，深圳市海鑫恒投资管理公司成立于2016年4月，注册资本50万元，法定代表人为胡振军。该公司于2019年4月被注销。

澎湃新闻拨打了海鑫恒公司原工商注册信息上的电话，但未能接通。目前尚不清楚该公司为何被注销。

对于10500元的出国费用，“8000元是补交的学费，2500元是海鑫恒公司代收的境外签证费、体检费、机票等费用”，邓广洲解释道， “有发票，当时财务部放假，帮我代收，但学生并没有来财务部开具发票。”

学生出国前向校长缴纳的费用

邓广洲表示，学校不了解学生在菲律宾从事涉案工作的情况。 “2016年，海鑫恒公司来找人，我们暂时给了几个学生。学生去了之后，反馈还不错，后来又来了好几批。 ”

多名学生称，2018年底，邓广洲与妻子以及学校胡老师来到菲律宾，会见了一些学生。 “邓校长肯定知道我们的工作是什么，但他什么也没告诉我们。”

邓广洲说，他确实在2018年12月去菲律宾看望学生。“我看到他们的办公室很豪华，住宿条件很好，收入也很高，所以我就觉得不对劲。但赌博在菲律宾是合法的，所以当时我也没多想，就没有安排更多的学生去那里。”

海城职业学校校长邓广洲 图：学校宣传视频截图

涉案后

许多学生表示，四五年后，他们突然被警察带走。他们感到遗憾和委屈。 “我现在知道，在菲律宾从事这种工作是非法的，是犯罪的，但我当时不懂法律，也没有深入接触这个世界。毕竟，他们都是我刚从学校出来，刚满18岁的人。”

王唐告诉澎湃新闻，她是班里年龄最小的，2000年出生，毕业时本来可以去游轮工作，但那份工作只是服务员，而且是菲律宾的工作推荐。据说国外的学校工资很高。 2018年8月或9月，年满18岁的她带着向往和好奇来到了菲律宾。

“公司办公在一栋普通的写字楼里，很大，人也很多，在那里工作其实挺无聊的，有点混日子。”王唐说道。在菲律宾水稻收割公司，虽然他们的人身自由不受限制，但未经公司同意，他们不能中途离职回国。公司也不准拍照，也不准跟家人谈论工作。一名警察问她，既然知道这家公司的性质，为什么不去驻菲律宾大使馆。她回答说：“这东西在那里是合法的，我怎么才能找到它呢？”

2020年疫情爆发后，王唐抢到了回国的机票，并找到了新的工作。今年7月14日，她在厦门机场被抓获。她突然失踪了20多天，并失去了工作。案件进入司法程序后，王唐退还违法所得12.6万元，并罚款2万元。再加上聘请律师等费用，他就花了20万元。

“其实，我家在这所中专读了三年，花了10万多块钱，考个海员证也花了好几万块钱。”李云说，案发后，她退回了赃物，缴纳了保释金，并找到了律师。在花费了5万多元后，她的案子目前已经到达检察院。她不知道审判什么时候开始。 “我每天都很担心，这让我很疲惫。”

她开始把矛头指向学校，“我们是通过学校找到工作的，怎么会成为犯罪分子呢？开赌场的罪名太严重了，代价太高了，我们怎么会有这样的前科？” ？” ？”

事发后，李云多次与邓广洲、胡老师进行微信交流。但几天后，李芸发现自己的微信账号被两人屏蔽了。

胡老师表示，由于该学生态度恶劣，他将其屏蔽。 “我没有安排她的工作，学校被骗了。”

邓广洲表示，学校目前正在聘请律师，积极与河南当局沟通。 “我们希望免除刑事处罚，或者给予治安处罚或者经济处罚。如果他们犯了这个罪，他们在贷款、孩子教育等方面都会遇到麻烦。”

（注：文中学生姓名均为化名）

本期编辑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