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里兰卡破产背后：粮食产业政策失误引发的系统性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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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2022年7月6日，斯里兰卡科伦坡，警方使用水炮驱散参加反政府抗议活动的农民。抗议者要求斯里兰卡总统戈塔巴雅·拉贾帕克萨辞职，原因是该国持续的经济危机。人民视野图片

7月初，斯里兰卡宣布破产的消息震惊世界，总统、总理相继辞职，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外汇枯竭、物资匮乏、物价飞涨、交通瘫痪……这个曾被誉为“印度洋明珠”的美丽岛国，如今已成为让人唏嘘和哀叹的“印度洋泪珠”。

斯里兰卡经济结构单一、新冠疫情冲击、能源对外依存度高、国际形势深刻变化等多重因素导致其深陷危机，但真正动摇国家根基的是其国内食品产业政策，重大失误导致系统性崩溃。

斯里兰卡属热带季风气候，是一个种植业经济国家，主食大米基本自给自足。但为了缓解疫情以来旅游业受到严重打击而导致的外汇短缺，斯里兰卡在全国范围内实施了强制性的“有机农业令”，强制禁止进口化肥和农药，要求在国内农业生产中全面禁止使用包括化肥、农药、除草剂在内的现代农资，力争成为全球第一个完全有机农业国家。这一如意算盘不仅没有带来预期的效果，还彻底压垮了斯里兰卡本就脆弱的经济。土壤肥力严重不足、病虫害等一系列危机同时发生，导致农业产量大幅下降。大米产量减半，斯里兰卡彻底失去了粮食自给的能力，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外汇购买粮食。虽然这一激进政策实施仅半年就失败了，但其后果却是不可挽回的。粮食短缺导致国内粮价飞涨，民众难以负担一日三餐，直接导致斯里兰卡陷入了1948年独立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报告，斯里兰卡已被列入需要外国粮食援助的国家名单。

袁隆平院士说：“一粒粮食可以拯救一个国家，但也可以绊倒一个国家。”斯里兰卡就被这粒粮食绊倒了，一个农业特色鲜明的国家在短短一两年内陷入粮食危机，这再一次为我国粮食安全敲响警钟。

首先，保障稳产稳供是粮食生产的第一要务，不能只考虑经济因素，还要考虑政治因素。粮食安全事关重大，任何粮食产业政策的实施都不能动摇“稳”的原则，这是根本。对斯里兰卡来说，作为重要经济支柱的旅游业，受疫情冲击较大，开源节流在所难免，但越是在困难时期，越要千方百计保障粮食生产，让人民吃饱饭，然后再谋求调整完善产业结构，逐步改善国家经济状况。要知道，先吃饭后发展这个逻辑是不能倒过来的。

其次，有机农业的推广必须尊重产业发展规律，不能鲁莽行事。任何产业的发展和升级都有其自身的规律，有机农业虽然可以满足部分高收入人群的需求，但其目前高投入、低效率、低产出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完全依靠有机农业来保证粮食供应。农业民粹主义是不可接受的。完全拒绝化肥、农药，甚至妖魔化化肥、农药的极端观点，一旦成为政策和现实，将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斯里兰卡就是一个例子，这是一个惨痛的教训。超越发展阶段和现状对有机农业实行一刀切的做法，注定要失败。

此外，粮食生产必须尊重农民的主体地位和意愿。农民是粮食生产的主体，他们是最了解土地、最懂得生产的人。斯里兰卡在推行有机农业政策之初，遭到了农民的强烈反对，但政府一意孤行，严重损害了农民的利益，挫伤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许多农民甚至以弃耕的方式表示抗议，导致斯里兰卡三分之一的农田被弃耕。

最后，我们要把自己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里，光靠国际市场解决问题是靠不住的。斯里兰卡在粮食工业上的严重失误，导致自己饭碗丢了，只能严重依赖进口。能买什么，能买多少，能花多少？雪上加霜的是，俄乌冲突以及随后西方对俄的制裁，导致全球大宗商品价格飙升，很多国家都限制粮食出口，就算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粮食，更别说外汇储备了。斯里兰卡已经跌到了谷底。庄稼丰收，国家太平。但当人们不得不靠别人吃饭时，危机就不远了。

当然，中斯两国国情大不相同，我们工农业产业链完整，经济韧性强，外汇储备充足，但我们的底气来自于“手有粮食，心不慌”的根本，面对新冠疫情、俄乌冲突等突发事件，才有底气保持稳定。作为大国，我们经济空间大，这是我们的优势。但也正因为我们是人口大国，粮食安全这根弦绷得非常紧，我们必须更加警惕，容不得半点马虎和侥幸。人口2200万的斯里兰卡，因为粮食政策失误就陷入了深渊，更何况是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国家！

斯里兰卡危机仍在继续，中国已承诺向斯里兰卡提供1万吨大米作为粮食援助，首批1000吨大米已运抵科伦坡。7月14日，国家统计局公布了我国夏粮增产、丰收的消息。中国的雪中送炭，中国的粮食援助体现了一个大国的责任，中国保障自身的粮食安全，是更大意义上的大国责任。我们希望斯里兰卡能早日走出困境，也希望每个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都能记住这个消息，敲响警钟。

（原标题：斯里兰卡破产根源在于农业破产）